月黑风高,赵成提着灯笼,独自来到了一条小巷深处。
这里安静得很,空无一人,如果小声交谈,不会有人知道的。当然了。如果自己被灭口的话,也不会有人知道的。
想到灭口,赵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。
他有点害怕,可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。这些年,他义无反顾的做了很多事,把自己变成了赵高手中的一把刀。
赵高负责指挥,而所有的脏活累活,都是他赵成干的。
没有别的原因,就希望将来赵高功成名就,可以将一切权力、富贵,遗留给自己。
毕竟,自己这位长兄没有生育能力,他的一切,要么传给赵成,要么从赵成的子孙之中,过继一个孩子,作为养子。
无论是哪种情况,赵成今日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他自己在打拼。因此他殚精竭虑,鞠躬尽瘁。而赵高也对他极为信任,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
放眼整个天下,大秦还有这样和睦的兄弟吗?
有时候赵成会庆幸,幸好赵高受了宫刑,否则的话,赵高的一切,哪有自己什么事?只是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,被他深深的埋在心中,从来不敢示人罢了。
赵成正在胡思乱想,忽然听到巷子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。
赵成连忙转过身来,晃了晃手中的灯笼。
巷子外面的人顿了顿,然后大踏步地走了进来。
赵成把灯笼举起来,照亮了自己的脸,然后微笑着说道:“是我。赵成。”
来人似乎有点意外,说道:“原来是赵氏。”
赵成说道:“王贲将军,别来无恙。”
没错,赵成要等的人,就是王贲。赵高谋划良久,要派遣到北方追杀吴通的人,也是王贲。
按照赵成原本的打算,派人秘密的接触一下王贲,透露出追杀吴通的消息,也就可以了。自己不用露面,也不用暴露身份。
毕竟当初王氏落难,赵高没有施以援手,事后又收拢了王氏旧党。万一王贲怀恨在心,对自己不利,那就糟了。
但是赵成思量一番。还是打消了这种想法。王贲是一头猛虎,即便猛虎病了,那也是虎威犹存。
自己连个面都不露,就让王贲去卖命,这是不可能的。甚至会激怒王贲,到那时候,一切都会适得其反。
于是赵成派人给王贲送了一封信,和他约好了。三更时分,在这小巷子里面见面。
信没有署名,但是措辞很谦卑,为了保证王贲会来,赵成在信中明言,自己有为王离报仇的办法。
王贲将手中的剑缓缓地插入到了剑鞘之中,幽幽地说道:“我还以为,是槐谷子和李信,故意诓骗我出来,要斩草除根。我今日本来做好了大杀四方的准备。”
赵成看了看王贲的剑,有些后怕,幸好自己刚才主动照了照脸,否则的话,也许王贲就一剑劈下来了。
赵成说道:“看来王将军,对槐谷子是恨之入骨啊。恰好如今有个机会,可以置槐谷子于死地。”
王贲抱着胳膊不说话。
赵成接着说道:“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,王将军恐怕还不知道。那槐谷子,又与人赌命了。赌一个月内,沙提烈会送给大秦良驹千匹,牛羊无数。若期限到了,见不到牛羊。槐谷子重则身死,轻则软禁炼丹,再不见天日。”
“陛下似乎很信任槐谷子,认为他有这大神通,可以让沙提烈俯首帖耳,甘愿送礼。”
王贲皱了皱眉头,说道:“这怎么可能,沙提烈恨大秦入骨,岂会送来牛羊。槐谷子这不是自寻死路吗?”
赵成低声说道:“槐谷子与沙提烈之间,似乎有什么密谋。这牛羊,或许真的会送过来。”
赵成没有说沙提烈受宫刑的事,毕竟这种事实在是事关重大。如果自己说漏了嘴,搞得人尽皆知。皇帝必定勃然大怒,到时候整个赵氏都要遭殃。
赵成没有说实话,王贲却自己脑补了一个理由,说道:“我近日听到一些传言,说当日沙提烈本来要被处死,是槐谷子将他救了下来。沙提烈临走的时候,槐谷子甚至和他依依惜别。”
“难道说,沙提烈收买了槐谷子?这一次,他甘愿送来牛羊,帮助槐谷子装神弄鬼,获得陛下的信任。将来槐谷子就可以搅乱大秦,给匈奴人制造入侵的机会?”
赵成听得眼睛一亮,说道:“想必就是如此了。”
他忍不住赞叹:“这王贲,很有些想象力啊。”
王贲问赵成:“所以,你所谓的杀槐谷子的办法,是什么?”
赵成说道:“咸阳城有一个名叫吴通的商人。此人是槐谷子的使者。身上带着给沙提烈的信,去取牛羊。”
“我恳请将军,带上一些人马,偷偷出关,在关外斩杀吴通。只要一个月后,牛羊到不了大秦,槐谷子必输无疑。”
王贲不答。
赵成又恭维道:“这件事,除了将军之外,再无其他人能做成了。”
“匈奴之地,物产贫脊,人烟稀少。即便纵马疾驰,也往往三两日见不到人。更不要说,在草原与大漠之中,寻找一队小小的商贾了。”
“要做成这件事,非得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不可。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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